谢长音冷哼一声,毫不客气,“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。”
而一旁的崔若庭接话,眸子里满是幽怨,“我也是今日才发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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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内灯火通明,热闹非凡,花烟楼是京中第一青楼。
放眼望去,便是满眼的绫罗绸缎,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。
来这里大多数人就是冲着花魁来的。
约莫看了半刻钟,谢长音只觉无趣,转头问他,“你大费周折把我绑这里来,就为了让我看这个吗?”
闻言,谢微舟一噎,弹了弹谢长音的额头,“什么叫我把你绑来,我这是请!”
谢长音吃痛地捂住额头,下手真狠,“我看这倒不像请……”
分明就是绑架。
“喏。”谢微舟往下一指,只见楼下站着一袭红衣的女子,那女子妖娆妩媚,身形多姿。
回过神,谢长音微微挑眉,打趣道:“三哥喜欢?”
谢微舟眉峰拧起:“胡说什么呢——”
“她是苏燕。”
闻言,谢长音心下一紧。
苏燕。
沈令的外室。
这秘密藏了这么多年,当事人就这么让她看见了。这种感觉,反而让人觉得,很奇怪。
她不动声色垂眸,微微侧头往向谢微舟,问道:“她,一直在这里吗?”
谢微舟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,轻笑一声,“沈令是什么德行,哪里舍得在她身上费银子另寻住所?”
“她本身是这花烟楼的舞姬。”
“沈令能少些麻烦,为什么不乐意?当然是把她留在花烟楼最有把握,但我问过了这楼里的老鸨,沈令替她赎了身,却没有给任何钱财。他多给了老鸨一些钱,继续让她住在这,只有每日三餐会让人送食盒来。”
听到这话,谢长音不免觉得自己上一世的眼光真差,竟然会喜欢上沈令这么薄情寡义的人。
娶个外室,都不敢光明正大娶进来。
但转而一想,既然儿子都能有七岁了,大抵……
谢长音一边想着,一边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,轻轻拿了一块尝起来,只有一个感觉,腻得发慌。
又如同味如嚼蜡,便要将咬了一半的糕点放下。
没想到谢微舟一直在窗边那大呼小叫的,“阿音,过来啊。”
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,又在那“啧啧”二声,又点了崔若庭几句,“若庭,看看啊,你但凡学到他那么一点,你就不愁以后没夫人了。”
刚要过窗边看看什么情况的崔若庭的脸一下子黑了,止步不前。
而谢长音不禁乐了,没想到崔若庭也有吃瘪的时候!
她缓缓走过去,顺势站在在谢微舟身旁,“我怎么没看见?”
谢微舟顺手一指向人群里的两人。
正中央人群涌动,一个男子挺身玉立,身上披了一件青色锦袍,面色淡然。而一旁的女子明媚娇艳又不失端庄,腰间仿佛一折便断,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能让所有人倾倒。
那男子将一根簪子稳稳插入她的发中,而女子只是羞涩一笑。
“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些吗?”谢长音了无兴趣。
“哼哼,对啊。”
又过了一会儿。
“好啊,李添!”谢微舟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,大喊一声,随即又笑道,“好啊好啊,敢来青楼,这我不得好好抓这把柄。”
李添正是李丞相的儿子,也就是之前大闹金盏阁的李二公子。
“还送礼……”谢微舟气呼呼道,“玉兰眼睛都瞎了吗?对着李添这张脸有什么好害羞的?”
这……
玉兰?
花魁吗?
谢长音试探道:“李添……长得也算可以啊。”
哪有三哥说得这么差劲?
“可以?”谢微舟一听炸掉了,暴跳如雷,“就李添那纨绔公子哥,也叫可以?上次来金盏阁砸了我几桌好菜,我是看在李丞相面子上没打他。”
“不然就他的脸,早给我打成猪头了。”
“而且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,手中没点实权,就只是靠爹养着的人,小玉兰怎么就看上他了?”
谢长音越听越离谱,谢微舟固然讨厌他当时砸了金盏阁,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?
更何况后面李丞相不是将他拎回去教训了一顿?
直到在一旁的崔若庭看出谢长音所想,放下茶盏,幽幽道:“那是因为花魁之前拒绝了他。”
“才如此忿忿不平。”
谢长音“啊”了一声,意识过来后又连忙捂住了嘴。
伸手指了指谢微舟,“你,被她拒绝了?”
难怪啊。
难怪三哥对李二公子恶意这么大。
被人横刀夺爱哪有不气的?
谢微舟面带愠色,“我风度翩翩还比不上那纨绔子弟?”
谢长音微抿唇……
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该说。
他们,半斤八两。
谁也别说谁。
谢微舟看到谢长音沉默一霎,铁青着脸,“你真的觉得,我比不上他?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谢长音哪敢说实话,只得摆了摆手,毕竟这可自己哥哥,哪能面子都不给,“我三哥可比李添好多了。”
谢微舟一听,脸色顿时好多了,但仍沉着脸,“哼。那自然,也不看看你三哥是谁。”
崔若庭可不客气,一秒揭穿,“她哄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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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人虽然嘈杂。
但李添时不时能感受到楼上所迎下来的目光,望了上去,只见窗边的两人似乎有些熟悉。
便低头询问身旁柔软人儿要不要一同去楼上的厢房休息。
得到身边人同意后,李添径直往楼梯走去。
他倒要看看,那厢房住的人是谁,何至于这一晚上频频回首。
总不能是他大哥派来监视他的人吧?
躲开了不少人来人往,在拐角处却碰上了沈令。
而沈令此时正拎着已经空了的食盒要出来。
抬头一看是李添,有些惊讶,“李二公子?”
怎么会在这里?
李添微微停顿,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盯得后者十分不自然。
正当沈令即将坚持不住要走的时候,李添才慢悠悠吐出一句:“公主驸马……哦,不,沈主薄怎么也有闲情来这里?”
这一句“公主驸马”倒是刺激了沈令。
沈令握住食盒的手松了又紧,本来是要发作的,却生生忍下了。
面前的是李丞相的儿子,打狗也要看主人啊。
他耐下性子:“给朋友送点吃食。”
李添嗤之以鼻,毫不客气,“朋友?我看是你的外室吧?”